那个老人一辈子干了许多堪称壮举的事情，但他却在回想的时候痛哭起来，哭得说到一半的故事都没法继续。但是天色已晚，斯兰娅只能跟着莫伊离开。

其实走过了许多地方之后，她已近开始学会放弃对始末的追究，随风飘来的只言片语就让它如同来时那般逝去，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位老人的泪水就让她莫名地悲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莫伊希望能得到一句评述。黑发青年也停了下来，但是目光却还停留在老人曾经坐过的树桩上。没有一贯的不屑和讥讽，他似乎有点惊讶。而那阵惊讶过后，在平静还没来得及重新盘踞他的表情之前，有那么一瞬间斯兰娅突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这种没有由来无法抗拒的不安或者说恐惧让她急切地想抓住些什么，却似乎，抓住什么都没有用。就算莫伊近在眼前，她却突然没有了伸出手的勇气。

她想起了还小的时候某个雪夜莫伊无奈地把硬要跟他出门的她从雪坑里拎起来时的叹息，她当时咯咯笑着全然没有在意，因为拎起她的人身上散发着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温暖。

虽然她把那句话与莫伊说话时飘散在风里的白气形态一起记了下来，那白色的热息优雅神秘得就像是林中巫女的面纱：

“人都是孤独的，

“最终，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啊。”

而现在，她似乎有点懂得了……

当一只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时，斯兰娅才回过神来。莫伊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困惑，而她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正静静地淌下。

”斯兰娅？“

少女手忙脚乱地开始擦拭泪水，她知道莫伊并不喜欢眼泪，但是慌乱中更多的泪水却流了出来。”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就会……“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无法停止哭泣。她的内心明明什么都没有，没有悲伤，没有失落也没有恐惧。什么都没有。

莫伊没有出声回应，只是许久之后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拥抱了她，拍了拍她颤抖的脊背。

斯兰娅怔住了。

莫伊绝少与人如此亲密。就算是一直跟随他旅行的自己，也只有最初的相遇，和现在而已。

”……莫伊？“

”别怕。“

"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也会在这里。"

虽然说这如此坚定的话语，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斯兰娅无法想象他此时的表情。